拭血论茶lotta

故事里的少年们是世界之光。

【贺红】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原漫向 接圣诞节特辑 重逢后贺总裁的追妻之路~

*双向暗恋 一发完 小甜饼

 

 

 

夜深了。

莫关山做完最后的打扫,出来扔了好大一包垃圾。

十二月底,深夜的寒风让他鼻尖发凉。莫关山随手把外套披在身上,靠着旁边的栏杆,点燃了一支烟。

节日的灯光还在令人眼花缭乱地闪烁着,那些圣诞树下拥吻的情侣们却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空荡荡的市中心,有种荒谬的冷清感。

莫关山学着记忆里那个人的样子叼着烟。

他明明是个学霸,打架却比自己还凶狠。还背着老师偷偷抽烟,那姿势一点都不像刚抽烟的毛头小子: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夹着烟,吸烟的时候睫毛在狭长的眼睛上投下好看的阴影,然后有意无意地对着自己的脸轻轻吐着烟……

“咳咳咳……”莫关山光是这样想着,就觉得慌乱起来,猝不及防地被烟呛到了。

自己这辈子大概是学不会他那样抽烟了,也不可能打得过他。莫关山发现自己又在想那个人,不禁哂笑:六年了,反正他也不会回来了,怎么偏偏还盘踞在自己脑子里呢?难不成老子被他打出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莫关山猛烈地咳着,思绪又一次混乱起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闯入视野,抢走了他嘴里的烟。

莫关山张嘴就要问候对方的母亲,一抬头却看到了一张俊美中带着冷酷的脸,嘴角却有淡淡笑意:“圣诞节也要加班?”

莫关山的大脑足足短路了三秒钟:“贺……贺天???”

那张他特别想痛扁的脸。那张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脸。

贺天自然地像喝水一样,不动声色地把那支烟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莫关山还在巨大的震惊中缓不过劲儿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天放下烟,没有说话,却伸手捏住了莫关山的下巴。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吐出了烟圈。

“咳咳咳!我操咳你啊!”莫关山又一次咳起来,心想这狗鸡怎么还是这么欠揍。

贺天笑意更深:“吸烟有害健康,警告你不准抽。”

“关你屁事!”

 

 

其实贺天一下飞机,就按展正希提供的地址来到了莫关山打工的店。

这位新上任的总裁没有理会任何自己即将接管的业务,却把车停在店外呆坐了一晚上。

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个红头发的身影,在店里忙忙碌碌,对客人露出笑容,忙得陀螺一般,又时常不耐烦地抓抓头发。

还是和从前一样可爱呢。

在这个平安夜,贺天一生中罕见地感受到了一丝犹豫和胆怯。

直到夜深人静,再不露面他的小莫仔就要下班回家了,他这才打开车门,阻止了他的小可爱学抽烟。

 

 

于是就有了现在,他们俩靠着栏杆在深夜的马路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六年的时光像是被彻骨的寒风吹走了,男孩们就像中学时那样,靠在一起,无忧无虑地说着话。

莫关山说起自己,上了很普通的大学,课余会出来打工赚一些钱。

说完直视前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那你呢?你跑到哪里去了?六年没看到你,老子都快以为你死了。”

贺天又笑了。

莫关山满肚子的莫名其妙,他说的话很奇怪吗?为什么这个贺几把天和从前一样,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那么开心?

贺天答非所问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包装的礼物盒:“拿着。”

“……这是什么?”

“拆开看看。”

莫关山嘴角抽动,但还是没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撕开了包装,看清了里面的东西:“润滑……超薄0.01?”

 

 

莫关山的表情瞬间精彩纷呈。

他一把穿上外套,头也不回地说:“不跟你扯淡了,我要下班回家。”

贺天在他身后好整以暇,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我刚回国你就这么冷淡吗?”

莫关山坐上电动车:“有空再联系吧……不过我一般没空。”

贺天毫不犹豫地坐到他身后:“一起~”

“滚!我们不顺路!”

贺天眨巴眼睛:“我没有开车。”

“自己打车去啊!”耐心又一次离开了莫关山的脑袋。

“没带钱。”贺天很无辜。

莫关山只好骂骂咧咧地启动了小电驴。

贺天得寸进尺地搂住了他:“莫莫仔,你真好。”

莫关山浑身发痒:“你他妈别搂我腰!”

“搂着安全,”贺天笑嘻嘻地说,“给你的礼物收好了吗?”

话毕,伸手就在莫关山口袋里摸索着。

“喂!你……别掏我口袋!”他话还没说完,贺天就掏出来一枚红绿圣诞配色的玩具小戒指。

莫关山“唰”地一下就脸红了:“店、店里积分送的……”

贺天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那枚戒指,一本正经地说:“我愿意。”

莫关山脸更红了,额上青筋暴起:“愿意个鬼啊!!!”

 

 

贺天就这样凭着一身不要脸的好本事,死皮赖脸地来到了莫关山现在的出租屋里。

干净的地板和桌椅,沙发上随随便便地放了两三个卡通抱枕,茶几上一小盆花。阳台上晾着的衣物散发出好闻的洗衣液味道,冰箱里放着不多不少的蔬菜和调料。

莫关山的家,虽然谈不上一尘不染或者优雅小资,但是充满了生活气息。

贺天满意地点点头:“毛毛,要是我娶你回家,一定有世界上最好的贤内助。”

莫关山一脸黑线:“你要是再说一句怪话就给我滚出去。”转身就走进厨房,乒乒乓乓地捣鼓着,不再理他。

贺天往沙发上一趟,把脚架在茶几上。顺手还拿着一个抱枕抱在怀里。

这屋子的气息都让他觉得安心。

刚赶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在车里坐了一下午没有休息。贺天看着莫关山的背影,眯着眼睛,心满意足,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啪”地一声,莫关山把一晚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放在茶几上:“这才几分钟你就睡着了?吃吧,猪。”

贺天闻到面的香味,这才发现下飞机到现在滴水未进,腹中的确空空如也。端起碗,瞄一眼在旁边黑着脸的莫关山,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操,没想到你还会说人话。谢我就吃完赶紧滚蛋。”

贺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刚送我戒指,现在就要把我赶出去?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大冬天流浪在外?莫仔你这么狠心?”

莫关山表情极度嫌弃:“你那么有钱,会流浪在外?别恶心我了,我是不会让你在我这儿留宿的。”

贺天笑着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耳垂,亮晶晶的耳钉闪了闪:“这么讨厌我啊,那干嘛还要戴着我送你的耳钉啊?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莫关山一把捂住自己的耳朵,双颊又红透了:“我今天碰巧戴着的!我就就就觉得耳钉好看不行啊!!!”说完就跑进房间,丢下一句“你吃完面自己把碗洗了”,关上了房门。

贺天本来想说自己不会洗碗,但是心情实在很好,就没有反驳,只是看着莫关山逃跑的方向笑。

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十五分钟后,这只无辜的碗就壮烈牺牲在贺总裁不沾阳春水的十指下了。

贺天正看着满地的泡沫和碎片不知所措,莫关山一把冲进厨房:“别动!你别动!待会把手割破了我还要给你处理伤口。操,连个碗都不会洗,世界末日来临了第一批死的肯定是你们这种废物富二代。”

贺天笑眯眯看着收拾残局的莫关山:“所以我要提前投奔你呀~”

笑了一会,总裁大人发觉自己除了碍手碍脚之外确实什么作用都没有,便自觉出了厨房。好奇地在房子里东看西看,并且趁莫关山没注意,溜进了卧室。

 

 

除了被子被蹂躏成一团外,莫关山的卧室是如同他本人一般的清爽。

衣服还算整齐地放在灰色衣柜里,除了一张桌椅和台灯之外,只有一把吉他靠在墙上。贺天送的。

贺天蹲下来,有点无聊地拨了拨弦,发现桌上笔记本电脑的指示灯闪烁着。

莫关山的电脑没有关。

贺天突然就有那么一点点坏坏的小心思。

看样子厨房那边还要一段时间处理,贺天挪了挪鼠标,搜索引擎的界面亮起来。

搜索历史的第一条就是“失联人口寻找”,第二条是“贺天”。

贺天心里一动。

家里的生意黑白两道都有,不太可能让别人用这种方式就能轻易找到他。只是……六年过去了,莫关山还在找他吗?

脚步声突然靠近,贺天轻轻合上电脑。

莫关山怒气冲冲地进来:“你就这么直接进人家卧室?能不能有点礼貌了?”

“对不起。”贺天轻轻说。

莫关山一愣,本来就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很不真实,现在更加怀疑眼前这个“贺天”的真实性。

“对不起,”贺天的歉意却答非所问,“是家里的事情。不是想突然地不告而别,也不是故意不联系你。”

“啊……啊?”莫关山反应了好一阵,“关我屁事,你又不是我儿子,你爱上哪上哪,离爷爷我远点更好。”

说完这句他以为贺天要揍他,没想到贺天只是笑了笑。

 

 

搜索历史的第三条是“如何判断自己的性取向”。

 

 

两人都洗漱完毕已经是后半夜。莫关山拿着一床被子让贺天去沙发上睡,没想到被贺天一把扑在了床上。

莫关山激烈挣扎,奈何力气还是比不过贺天,只好一边骂着“贺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死变态”,一边被贺天钳制着双手,睡着了。

平安夜店里生意火爆,他实在是太累了。

贺天却睡不着。

他知道自己有一张能让许多人脸红心跳的脸,成绩又好,平时对同学们既大方又礼貌,从小学到中学待过的每个班,班上至少有一半女生都喜欢他。他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连起来大概能绕地球三圈。

所以他一直都明白,那些在他打篮球的时候在旁边尖叫的女生们,眼里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

只是他自己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罢了。

直到遇见莫关山。

十六岁的莫关山,就像个嚣张的小刺猬,脾气不好,满嘴脏话。贺天最初认识他,还是因为他要带着一群小混混打见一。贺天以为,自己只是去解决一个不识好歹的小混蛋。

没想到那一头扎眼的红色短发,一下就扎进了贺天的心里。

 

 

十六岁的贺天,突然就在那一天明白了“心动”这种感觉。

偏偏这个小混蛋不光会扎进人心,还会做一手好菜,贺天吃了一顿之后就再也不考虑哥说要请个保姆的提议。小混蛋嘴硬心软,而且很缺钱。贺天就在不知不觉间软磨硬泡,想尽各种办法让他骂骂咧咧地留在自己身边。

格斗和力量训练是从小就狠抓的,贺天骨子里就带着贺家人的狠劲,但是平时都把自己的棱角收得很好,在学校里做一个品学兼优的乖乖尖子生代表。

只有在遇到莫关山的时候,那种狠戾的天性再也压抑不住了。拼命想要得到的宝贝,不惜撕碎也要让他乖乖待在自己身边。贺天回想起那个时候动不动就对莫关山拳脚相加的自己,想起莫关山每次害怕却又倔强的眼神,心想,自己一直以来对他是不够好的。

身边人的睡颜安详且美好,像一个熟睡的小婴儿。贺天看了一会,再也忍不住,轻轻地在他眼角落下一个吻。

还好还好,没有把这个人欺负到逃跑。

这一次一定要狠狠地握紧了。

 

 

莫关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贺天早就不见了踪影。

莫关山有点呆滞地揉了揉太阳穴,怀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都开始有了幻觉。

厨房垃圾桶里破碎的瓷片提醒他,他记忆没错乱。

莫关山嘴角上扬了好一会,然后后知后觉地给自己一巴掌:“卧槽!我高兴个什么劲!那个人回来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我疯了吗?”

今天的课是下午。莫关山收拾了书包就出门。

积雪的街道走起来松松软软,雪后的阳光洒下来,世界分外明亮。

日子还不是一样过?

 

然而,他上完课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大错特错。

贺天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捧着一束红艳的玫瑰花,笑意盈盈地靠在一辆闪闪发亮的兰博基尼上。旁边早就有人频频侧目,要不是贺天自带的冷峻气场,早有人拿出手机拍照了。

莫关山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吓得一趔趄:“你他妈穿成这样来这里干什么?演偶像剧吗?”

“啊,刚下班,没来得及换衣服,”贺天不由分说拉开车门把他塞进去,“来接你回家,顺便让你帮我把东西搬进去。”

莫关山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搬东西,搬到哪里去?”

十分钟后,他的猜想得到了验证——贺天把两大箱行李都搬进了他的家。

莫关山暴跳如雷:“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没答应让你住进来!有没有王法了啊?有点钱了不起啊?”

“小莫仔,我刚回国,真的没来得及找房子。”其实是拒绝了一切住宿安排。贺总裁继续大言不惭:“而且我真的很想吃你做的饭。再说了你就忍心看你的老朋友刚回国就举目无亲过上吃不好住不好的日子吗?租金和佣金都不会少你的。”

莫关山想起中学时候贺天一个人住在市中心顶层,黄金的路段,明亮的落地窗,宽敞的房间却空空荡荡,没有一点“家”该有的样子。于是神使鬼差地接过他递来的一张卡,留下一句“没人跟你是老朋友”就不再理他。

其实心里是开心又有点紧张的。

在他身后,贺天露出了孩童般的得意笑容。

 

 

第2天, 贺天又开着兰博基尼来学校接莫关山。也许是听了他上次的抱怨,今天换上了休闲款的运动服。

如果说正装的贺天还像个“校外成功人士”的话,那现在这一身打扮的贺天更像是属于这个学校的大学生。只是这位大学生,实在是过于光彩夺目了。

操场上许多女生光是远远地看一眼,就红了脸。

莫关山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他怎么这么好看”,很快他就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认命地坐进车里,目视前方:“你能不能别开着这车来接我了,我们班上都有我被包养的传闻了。”

贺天正要附身过去给他扣上安全带,闻言,看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那你愿意让我包养你吗?”

两人面面相觑,距离有些过于近了。莫关山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直到贺天回过身启动发动机,他才涨红着脸骂道:“愿意你妈个鸡!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贺天猖狂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莫关山死死地捶了他一下。

 

 

第3天, 莫关山已经心如死灰了,走出教学楼前好一阵犹豫,不知道贺天会给他整出什么惊吓来。

已经有七八个关系好的同学私下里来问他和那个开兰博基尼的帅哥是什么关系了。然后被莫关山一顿猛捶加咆哮:“操!我跟那个人能有什么关系,他脑子不好你们脑子也有病是吗?”

莫关山叹了口气,鼓起勇气走出大门。

“嗨,小莫仔~”贺天果然就在门口,笑容还是一样的贱兮兮——只是没有兰博基尼了,他坐在莫关山的那辆小电驴上。

“……”莫关山无话可说,他也从来没看到过骑电瓶车能骑出贵族骑马的感觉的人。

“你说不要我开车的。”贺天一脸无辜,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围在他脖子上,“就是有点冷。”

莫关山感觉到柔软的围巾上残余的体温,闻到淡淡的古龙水味,垂下眼眸,感觉不管自己说什么贺天还是有办法黏皮糖一样地黏上来。

他不知道,这位刚上任就要日理万机的贺总,不管有多少事务总是会准时下班这一点,已经深得员工喜爱了。

其实只是为了接他放学。

 

 

 

周五这天,贺天走进厨房,伸手一把揽住正在洗碗的莫关山的肩膀:“明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去。老子要打工。”

“必须去,”贺天对着他的后背来了一拳:“我帮你请假了。”

莫关山想起那个花痴店长,再看眼前这张魅惑众生的脸的时候很是生气:“扣的工资你付给我!”

贺天一把揉揉他的头发:“好好好~小财迷。”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上个星期落下的雪花消失殆尽了,天气暖和了很多。冬日的暖阳洒下来,仿佛能照进人心里。

贺天回国接任国内总部总裁的第一个周末,推掉了所有因公或者因私的应酬,一大早亲自开了车,拽着一脸不耐烦的莫关山来到了游乐场。

周末人很多,莫关山和贺天这两个大男孩在满园的情侣和家庭里很是惹眼。贺天不用说自然是人群中的焦点,莫关山穿了一件橙色的羽绒服,红红火火地与他并肩而行。一眼看去,好一对俊俏少年。

“你怎么这么幼稚?小屁孩似的,心心念念的居然是游乐场。”莫关山斜眼打量贺天,有点担心他给自己的肚子来一拳。

“一直都想带你来这里。”贺天拽着他,直奔最刺激的过山车队伍。

“我操,你能不能问问我想玩什么?”

“我就想和你玩这个,”贺天的声音带了一丝戏谑,“怎么,你不会是——不敢吧?”

“我会不敢坐过山车?坐就坐,服了你了,幼稚鬼。”莫关山抬头看了看正在轨道上山下起伏放声尖叫的人们,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队伍很快,不一会就到他们了。

莫关山紧咬牙关,浑身僵硬,坐稳之后就死死抓住扶手。然而看向贺天的眼神里却依旧是不服。

贺天眼里的笑意都快要漫出来了。

过山车缓缓上升,莫关山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过山车升高到顶点,开始以自由落体般的加速度往下落去。

下一秒,贺天握住了他的手。

巨大的失重感潮水一般地袭来,前前后后的游客滋儿哇乱叫。快要冲出口的尖叫突然熄灭在喉咙里,莫关山心脏狂跳,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抓紧了贺天的手。

那是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有他在,好像就不那么害怕了。

突然想起来很多年以前,深夜的小巷里,也是这样的一双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替他擦去血迹,给他披上外套。

他拉起这只手就跑,少年的脚下呼呼生风,把肮脏贪婪的世界都甩在身后的黑暗里。

一晃就是六年。

莫关山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直到走出去好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紧紧拉着贺天的手,碰到火舌一般甩开:“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贺天轻轻说。

那一天是个温暖的冬日。

他们排着队,玩遍了游乐园里种种令人心跳加速的项目。在鬼屋里,贺天猝不及防地把冰凉的手塞到莫关山的后劲里,笑嘻嘻地看莫关山吓到炸毛;玩大摆锤的时候,贺天在莫关山终于按捺不住的尖叫声里哈哈大笑;跳楼机上,莫关山脸色发白的时候,贺天还是默默握住了他的手。

男孩们很久没有这样尽兴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累了一天的莫关山在副驾驶上睡着了。贺天一路都没有说话,脸上却藏不住笑容。

终于停车,贺天轻轻附身去给他解安全带。少年睡觉的时候也像一只猫,安详的呼吸悠长而均匀。贺天没有叫醒他,却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薄薄的唇看起来很柔软,贺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在他嘴角蜻蜓点水地啄了一下。

然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到家了。”

莫关山睁开眼睛,神色迷茫。

 

 

 

第二天周日,莫关山醒来的时候,贺天还在旁边睡觉——从那天以后,他们就默认在一张床上睡了。

倒也相安无事。

莫关山轻轻叹了口气。恐怕已经不是那回事了——其实昨天车刚停他就醒了。看到贺天凑过来给自己解安全带,莫关山是故意装作没醒的。只是没想到,贺天也不叫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看得他都快装不下去了;更没想到的是,还被贺天偷亲了一下。

莫关山揉了揉发烫的脸颊,脑子发懵地起来做早餐。

但是贺天的脸、贺天狭长的眼睛、贺天的笑,却轮流在他脑袋里跳来跳去,让他好烦躁不安。

莫关山有些恼火地想着,手上动作便没在意,一个不小心,锋利的菜刀便深深切进了手指里。

“啊……”莫关山忍不住叫出了声,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

“你怎么了?!”贺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厨房,一把拉过莫关山的手,满脸的焦灼和不安:“你做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能这么不小心!”虽是埋怨,听起来却像是嗔怪。

“被怕。别动。等我一会。”贺天把莫关山扶到沙发上,转身进了房间。

“谁怕了……嘶,男人受这点小伤怎么了,你干嘛去……”

贺天从行李里拿出了药箱。自卫和自救是他从小就受训的课程。他不由分说就拿起了止血带给莫关山止血,然后把莫关山的手放在膝上,低头细细地用棉签蘸着碘伏消毒:“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两人依偎而坐,大腿贴在一起。莫关山手指间,若有若无地感觉到了贺天的鼻息。莫关山的脸红成了番茄,只想把手抽回来,早就忘记了疼。

直到把伤口用纱布仔细包好,贺天这才抬起头,挺拔的鼻梁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猝然对上贺天的眼睛,番茄人莫关山像是一只慌张的小兔子:“不,你不用这样……”

贺天心下一动:“你在害怕什么?怕我?”

“我才不……”莫关山低着头闪避着,话没说完就被堵上了嘴。

柔软的双唇相贴,两人的呼吸都混乱起来,在几秒战栗着的激动过后,失去理智般交织在一起——这样的场景,他们俩都想象过太多回了。

贺天中学时就亲过莫关山的,但那都是半开玩笑半强迫式的调戏,也总是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这样绵长、甜蜜又激动人心的吻,怕不是仍然在梦里吧?贺天这样想着,心下又狠戾了几分,双手紧紧环住莫关山的腰,仿佛要把他按到自己身体里去。

“操你妈你……你轻点抱,我喘不过……气了……”莫关山说着,却忍不住继续追寻着那令人沉醉的嘴唇,十指在贺天的脖子上紧紧相扣。

“啧,嘴巴这么不干净,看来要给你好好洗洗。”贺天拦腰把莫关山抱起来,走近卧室,往床上一扔。

顺手还撕开了莫关山的T恤。

“你你你他妈想干什么?”莫关山被摔痛了,大梦初醒般惊恐地看着贺天。

“干什么?你不知道吗?”贺天颇为简单粗暴地剥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好看的肌肉线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笑得邪魅狂狷:“你啊。”

莫关山起身要推开他,却反被一把按在床上,头微微向后仰,脖颈露出了优美的弧线。

贺天毫不犹豫地啃了上去。

莫关山眼角发红,紧咬着牙关,却仍然有细微的呻吟从喉咙里发出。

贺天把他双手按住,柔软的床单上,十指相扣微微下陷。

风光旖旎,一晌贪欢。

 

 


 

贺天把精疲力尽的莫关山抱在怀里,手指从他光滑的后背一直滑向后腰,一下又一下,仿佛在玩什么有意思的游戏。

莫关山对这安慰式的抚摸十分受用,声音微微地带着鼻音:

“为什么……你他妈为什么突然就走……走了六年,都没找过我……”

说完一颗豆大的泪珠从他眼里滑落,落在贺天的胸膛上,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贺天用另一只手捧起了他的脸:

“你没发现,后来蛇立和那群胖子没再找过你和你妈妈的麻烦了吗?”

莫关山一愣。

贺天继续说道:

“对不起,当时还不够强大……我一个人,没办法护你周全。”

“所以就求了我爸和我哥。条件是听我爸的话,去了美国。那边……和这里不一样,很严格,我没办法联系你,只能拜托见一让展正希了解你的消息。”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从我手里溜走了。小莫仔,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贺天眯起眼睛,在莫关山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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